广东16岁男孩卧床8年,1000多块竟是全家人的救命钱!
8岁男孩周弟患上了再生障碍性贫血(以下简称“再障”),他卧床8年,如今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他与世界隔着一个再生障碍性贫血的距离,除了看病,他从没出过村子。
8岁男孩患再障卧床8年
在广东省湛江市雷州纪家镇苏家村,很多村民已经盖起了小洋楼。但是在村庄的大树旁边,有一座与周围漂亮大气的洋房格格不入的黄泥建起来的土房子。
房子的墙壁是用泥土浇筑上去的,表面凹凸不平,小院还有一半的墙壁是用红色的砖块,好像搭积木那般垒起来的,连黄泥都没有糊。房顶是用木板加茅草盖起来的,为了防止漏雨,茅草上面还用黑色的塑料布绑住。
小雨勉强还可以遮挡一下,若是碰上雷州岛的台风暴雨天,常常外面下暴雨,屋内下小雨。
这就是再障男孩周弟的家。
清晨8点,周弟从床上醒来,抬眼就能看到横在屋梁下的一根麻绳。家里买不起衣柜,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都是搭在这根麻绳之上。在金庸的小说《神雕侠侣》里面,一根绳子就是小龙女的床,而现在这根绳子就是这个少年的衣柜。
只要不发病,他看上去和普通的农家少年没有什么两样。下床后,他光脚穿人字拖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站起来,洗簌吃过早饭后,他又躺回了床上,偶尔坐起来一小会,不过没过十分钟他又躺了下去,因为坐久了会感觉很累。
他不能跑步,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去人多的地方要防止感染,更不能像其他同龄的小伙伴那样到处去玩耍。
他那裸露在外的脚踝和小腿肚上,有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好像被蚊子叮咬留下的痕迹一般。手臂上也有几个红色的小圆点。
这个小红点也叫“出血点”,是再障病人特有的标记。
它就好像周弟病情的晴雨表,当小红点出现越来越多,又越来越明显的时候,父母就知道周弟的血小板减少了,病情加重了,可能要输血或血小板了。
16岁的少年,本是叛逆的年龄,但是周弟的眼睛里没有星星,也没有久病卧床的怨气和抑郁,却有着超出他年龄的平淡随性,正如流行歌里唱的佛系少年一般,对什么都无所谓。
在再生障碍性贫血的一个论坛里,点赞最高的帖子说:“命运给你什么,你都必须接着。”
周弟不识字,更不懂得上网。但他和这些病友一样,人生信条就是2个字——认命!
“如果我的头发能换钱
我愿意一根一根拔光来给他治病”
8年前的一天,周弟的父亲发现儿子嘴唇上有个血泡,鼻子出血,脚踝也出现了好几块淤青的斑块。父亲不以为然,以为是他玩耍摔倒跌青所致,只带他去镇上的小诊所治疗。乡医开了点跌打扭伤的药,擦了好几个星期,也不见好转。四个月后,脚踝上的淤青斑块却越来越多,慢慢蔓延到大腿上,身上也碰到哪里就有瘀斑,全身皮肤变黄,时常感到头痛。
周弟的父亲慌了,连忙带他到雷州人民医院看病,查出血小板很低(8×109/L),医生说很严重,要他们转去大医院。后来辗转到湛江市的广东医学院附属医院,抽了骨髓后,确诊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周弟与父亲)
这个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庄稼汉懵了——“再生障碍性贫血”这七个字,他一开始甚至没办法念对,更无法理解是什么病。
朴实的农民生了六个孩子,周弟是老大,爷爷奶奶也跟他们住在一起。早在周弟患病前他就查出了乙肝大三阳,不能干重活,周弟患病后,这个庄稼汉就把所有的钱都拿去治儿子,而自己的病早被抛诸脑后。
现在,他只能做些家务农活,无法外出打工。如果干活稍微累点,小便特别黄,他只能喝自制的土茶“顶一下”。
周弟的母亲据称患有贫血,但这个柔弱的农家妇女,却是这个十口之家糊口的唯一劳动力。
平日里农忙时帮乡里邻里砍甘蔗,换取一大家子的生活费,如果运气好,农活多,她每个月能挣1000多元。
周弟病倒后,家里就把唯一值钱的地卖了一万多元,还贷款了3万多元。八年过去了,这个贷款至今也还不上。亲戚朋友、堂哥堂弟,周弟的父亲都挨个去借钱。但是能借的,能贷的,能卖的都用上了,还是不够。
周弟的再生障碍性贫血需要吃环孢素控制病情。这种药每天吃12粒,一盒只能吃4天,而这一盒药就要400多元。即使有农村低保报销,周弟父母也要出一半。
更大的开销是输血,大概10天左右周弟就要输两袋血和一袋血小板,一袋血400元,一袋血小板1600元,这样的治疗持续了一年多。
说到这里,周弟的母亲眼泛泪光地说:“如果我的头发可以换钱,我宁愿一根一根都拔光,换钱给周弟治病。”
与世隔绝的少年
却在家人的爱里看到了光
周弟的世界就是这张床和小院,家里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脑,更没有电视,一家人遵循着最原始的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全家人唯一的通讯工具是周弟父亲的手机,不过他从不给孩子们玩,怕影响孩子的课业。
周弟偶尔感觉身体还舒服的时候会走出家门,到村里转转,但是不久就会回来,因为走久了会很累,他也很容易头昏晕倒。除了去看病,他再没有出过苏家村。
8岁患病那年,他刚刚读小学一年级,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患病后他就辍学了,那些读书时认识的小伙伴刚开始还来看他,后来因为念书也渐渐和他断了联系,现在的他没有一个朋友。
平时卧床在家,他也不会看书,因为不识字,没有什么娱乐,只是每天或躺或坐在床上望着茅草塑料布搭建的屋顶发呆,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地在他的发呆中,溜过了八年。
周弟的五个弟弟妹妹放学回家后,也会跟他玩耍,但是不会碰他,也不敢碰他。他们都明白大哥这个病“碰不得,摸不得”。好在他们都很健康,没有再患和周弟同样的病。
周弟的兄弟姐妹中,12岁的妹妹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家里的泥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都是小姑娘学习成绩优异获得的,就连家里的四个锑桶,也是她连续四次,考三科达到90分以上获得的奖励。
(周弟与家人在一起)
周弟的房间出来左转是厨房,灶台不过是两块砖头搭起来的,四面的泥墙都被柴火熏得焦黑。四五个被火烧得发黑的锅子,却整齐地摆在地上,就连柴火都整齐地扎成一捆,摆在灶台右边。
家里虽然破旧,但是被周妈妈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子的旮旯角落里都找不到一片纸屑或垃圾杂物,更没有什么发霉或难闻的异味。周妈妈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被贫困和病痛折磨了八年之久的农家,保留着最后的一丝尊严和体面。
夜晚来临,厨房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周弟的母亲在给一家人做饭,厨房的圆桌上放着一块很肥的五花肉,因为今天是农历初一,村民供神,有好心人把这个供神的祭品——五花肉,拿给了周弟的爷爷,而一家人上一次吃猪肉还是两个月前。
对于未来,周弟说自己没有期待,更没有什么奢求——他说,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身体健康”。
是啊,1000元钱对于周弟的同龄人来说,也许只是一张演唱会的门票,一双名牌运动鞋。但他们却不知道,这1000元相当于远在雷州半岛上的周弟一家十口维持基本生活的救命钱。
那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再障少年,只能用他的淡然和无所谓,对抗着生命的无常和无奈。
生命给予我们每一个健康普通人的也许不多,但却是周弟们穷极一生的奢望。
2020年已经来临,让我们心怀感恩,祈福在新的一年里,每个“少年的你”都能拥有健康的身体。
审稿专家:李燕郴|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朝阳医院血液科副主任医师
*本文配图和视频皆为作者实地采访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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