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的“胃病”,差点要了我的命
在2020年那次手术前,我一直认为自己十分健康。
平时,我不吃各种甜食奶茶及油炸食品,饮食健康消化好,不失眠不熬夜,除了偶尔发作的胃痛扣掉一点小分,我堪称稀有的都市养生青年。
直到2020年3月的那天……
凌晨一点多,腹部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绞痛感。当时我以为是胃病复发,于是不慌不忙地一边把治胃痛的药吃了,一边思考“明天早餐吃点什么好”?
但显然我错误地预估了形势。
这一回,我连着疼了三天!每晚在床上翻来覆去,必须抱着枕头用拳头顶住腹部,像小狗一样趴着,才能舒缓一点。
到了第三天早晨,我发现我的尿液呈现出浓重的红茶色。
洗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镜子里的自己,眼白浑浊,脸色发黑。再一低头,手掌和腹部都透出一股黄色。
我吓坏了,但还是赶紧给自己宽心:“一定是因为连着两晚没睡好的原因”“一定是熬夜的问题”。
尽管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但身体却很诚实,上网“冲浪”的手根本停不下来,我忍着疼,在各个平台搜索和查询了近三个小时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我这个病,大概率不是胃的原因,而是胆结石?
(我的诊断报告。作者供图)
第四天,我一大早就去了医院。听完我的描述,门诊医生赶紧给我开了加急的检查(正常B超、CT这些检查需要提前预约排队)。
大约两小时后,她看着报告单上飙升的生理生化指标,严肃地告诉我“必须尽快住院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在“生命危险”这四个大字的驱动下,当天下午,我就办完住院,见到了我的主治医生。
当时,我甚至有种想要痛哭流涕的冲动,想求求医生救救我这个可怜无辜的花季少女,毕竟我还连甜甜的恋爱都没有谈过啊!但我还是努力忍住了。
(输液。作者供图)
第二天,我被医生叫去讨论治疗方案,摆在我面前的选择一共有三种:
1. 直接做手术,不过需要放6周的T管引流,等胆管恢复正常拔掉。
2. 先做胆道镜置入导丝引流淤积胆汁,然后做手术,三个月后再做胆道镜取出来,这样做的好处是恢复比较快,术后一个星期即可上班。
3. 直接ERCP(内镜逆行性胰胆管造影)取石,然后切除病灶,但考虑我太年轻,十二指肠乳头破坏怕影响以后生活质量,暂不考虑。
当时,我用极为匮乏的医学知识简单的梳理之后,心里就只剩下了一个纠结:保胆还是切掉。
身边的朋友和同学几乎没有医学相关经验,再加上当时疫情期间全国都在管控,所以我没有告诉家里人,我再次忍着疼,抱着手机上网冲起了浪:搜索信息、看病人咨询案例,在“割还是不割”中反复徘徊,犹豫不决。
割掉吧,据说以后会经常拉肚子,而且可能会有胆管结石或者肝结石的隐患;不割吧,胆囊几乎没有储存功能了,要是悄无声息发展成胆囊癌,到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想到自己才26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随随便便割掉一个器官,以后要怎么办?于是心一横,决定了:不割!
为了防止思想左右摇摆,我索性看起了女团选秀节目,尽量让自己不再去琢磨这件事。
第二天,医生问我手术选哪种,我一脸坚定地告诉他“我要保胆”。
我的医生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我,但在回过神来之后还是真诚地回答了我:“我给你的手术方案没有保胆的,都是要切的”。
……
这可真是,昨晚上的流量都白用了。
于是我又听医生重新解释了方案,尽管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几种选择之间的差别,但了解到了第二种方案恢复最快,一个星期就能上班,对于一个因为疫情创业失败的负债沪漂来说,往后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数,最重要的是尽早上班快速搞钱。
就它了!
敲定手术方案后,医生立刻帮我预约了当天下午的胆道镜置入导丝引流术。
做胆道镜实在太难受了,尽管喝了麻药,可是当管道慢慢深入咽喉里,除了有钝钝的痛感袭来,还伴随着无法抑制的恶心和反胃。
口水无法控制地往外涌,我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打翻的泔水桶,一边忍着痛一边擦着口水。
本来以为这已经足够尴尬了,但那天主治医生还让几位实习医生一起围观现场教学。
那天下午,足足有7位医生以我为样本,实地学习了胆道发炎、结石堵塞的真实治疗案例,同时也目睹了一个花季少女顶着5天没有洗的头,面色发黄、口水横流躺在操作台上的邋遢样子。
他们说的专业术语我一个都没有听懂,只希望这场大型社死快点结束。因为,擦拭纸巾快用完了,如果口水留在操作台上没法处理,我觉得我会丧失作为病人在医生面前的最后一点体面。
结束后,闺蜜还一脸惊讶地说:“好快,才二十分钟”,可我却感觉在操作台上躺了整整一个世纪。
终于,在输液2个小时之后,尿意再次来袭,这次我惊喜地发现:尿液颜色变正常了,是浅浅的透明的黄色!
我一个人在卫生间悄悄开心了好久,也是住院这么久最心安的一次。
住院第五天,胆道镜术后第三天,我迎来了胆囊切除手术。
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8点半的手术,我6点多就起来整理了,破天荒地解了个大便。实不相瞒,这是我自结石堵塞以来第一次通便。
吉兆,开门通,大大吉!
(做手术前一天到楼下走了走,3月底的春天很暖和,花都开好了。患者供图)
手术做了4个小时,12点多的时候,我被推出了手术室。大概是麻药的后劲还没过去,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推回病房后便又沉沉睡去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看见外面的天空已经布满了绚丽的晚霞,闺蜜见我醒来一下红了眼:
“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手术中间医生又找我签了一个手术单,更换了手术方案,你再不醒来我真怕你就交代在这儿了,我怎么跟你父母说啊?”
在镇痛泵的影响下,我依旧昏昏沉沉,大脑根本无法思考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努力用自己仅存的一点点清醒地神智来安慰她:
“没事,我好着呢,死不了,钱还没搞够呢!”
印象中,说完这句话后我就又睡了过去。
(医生给我的装着结石的袋子。作者供图)
至于更换的手术方案,是后来医生查房的时候告诉我的,他说堵塞的结石太大,大概是放置导丝的情况下没有办法把结石完全拿出来,所以必须拿掉导丝取石,所以我要继续带T管6周。
术后第二天,我还因为伤口疼痛和输液不方便,人生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尴尬地撒尿。但到了第四天,我已经精神焕发,胃口大开。医院提供的健康餐,我一顿能吃两份。
术后第五天,我顺利出院了!
尽管带着T管行动不便,但自从住院,我十几天以来没有洗头洗澡,整个人臭烘烘地,于是我还是忍痛在小区门口的理发店洗了个头。
清新而柔软的果木香冲去了一头的油腻味,也算是冲掉了一些晦气吧。
(小区门口的樱花开了。作者供图)
三月末的天气变得很暖和,小区外面的梧桐树干上抽出了细细柔柔的嫩芽,门口的樱花开得极为烂漫,温暖的春风吹过,就会落下一场花瓣雨。
各地的疫情也渐渐得到控制和缓解,新闻里面在说,武汉将在一个星期后解封。
风长气静,抚慰人心,眼前这是多么令人期待的美好世界啊!
作者:柴羽 | 编辑:邸昊、吴家翔、叶正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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