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滚动:中国最大医疗设备诈骗案？涉及数千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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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

近日数千家医院被卷入的“医疗巨雷”远程视界一案又迎来了转机。

▲最高人民法院《民事裁定书》

1月中旬，数十家医院收到了最高人们法院下达《民事裁定书》：“基本事实未查清，指令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再审本案。”

2017年，估值超过66亿元，5年时间达成2000家合作医院、拥有近4万家医疗机构联网的“远程医疗独角兽”远程视界被血本无归的租赁公司、和数十家签下霸王条款的公立医院告上法庭。

数年间，曾经是眼科医生的韩春善创立的远程视界，以“免费使用医疗设备”的旗号，空手套白狼充当融资租赁和医院的中介，接收融资租赁公司委托，购买远高于市价的医疗设备，再将此设备租赁给医院。

并承诺，医院将每个月远程诊疗收入的25%支付设备租金，不足部分由远程视界承担。还款完毕后，医院可获得医疗设备。

以此模式，远程视界疯狂扩张，成为红极一时的医疗“巨星”。然而远程视界资金链断裂后，上诉医院相继败诉，仍需承担巨额的设备租赁金本息，不少医院甚至数年都没有收到设备。无数营收不利的中小医院面临破产的局面...

重审裁定书让涉案医院又看到了希望。

01

“远程医疗大佬”收割基层医院

远程视界创始人韩春善浸淫于医疗行业多年。他当过十几年的眼科医生，2001年担任安徽省阜阳市红十字博爱医院院长。2006年，国内互联网医疗刚刚萌芽兴起，韩春善加入中国导医控股集团（导医网），从2007年1月到2012年12月，一直担任着中国导医控股集团总经理。

2013年韩春善自立门户创立远程视界。多年的经验让韩春善很快就切中了基层医疗的痛点。

2014年下半年，远程视界大范围启动融资租赁模式。由于基层医院收入有限，且财政补贴紧张，再加上原卫计委明文禁止公立医院举债新建医院或购买大型医用设备，地县级医院成为了融资租赁公司的重点客户。

过程中远程视界扮演着中介和担保人的角色，在医院、远程视界和租赁融资公司的合作中，租赁融资公司委托远程视界低价采购医疗设备并提供资金，再将此设备租赁给医院，之后，按照合同约定，按比例分成。

▲远程视界的业务运作模式。无冕财经制图。

同时帮助医院搭建远程医疗平台，与大三甲医院对接技术及专家资源。打着“造福百姓”的名号，成为互联网医疗界的当红“炸子鸡”。

据医疗企业人士分析，这种模式一是可以把远程医疗套进去；二是规避招标，“设备所有权在租赁公司就算是打了个擦边球，跳过招标”。

如此“诱人”的条件，戳中了缺设备缺人才基层医院的痛点。“有专业人员负责运营，赔了钱还有人兜底”，特别是财力和信用不足的地方小医院合作意愿高，融资额逐渐高涨。

两年跻身医疗独角兽

公司的宣传资料显示，仅仅在创立一年后，远程视界就实现了盈利。创立三年后，也即2016年，公司号称年收入达到60亿元，净利润6亿元。

两年间还先后完成累计超过10亿元的两轮融资，带上远程医疗的概念光环，远程视界迅速跻身“医疗独角兽”之列。

2017年，远程视界的心血管和肿瘤子公司还分别获得了1亿元和3亿元的独立投资。

也是在业务狂飙突进的2017年前后，市场相继传来两家上市公司意欲资产收购远程视界的消息。上市光环罩身，舆论宣传鲜花着锦，远程视界加速了圈地，把大批医院拉进三方租赁协议之中。

02

“一鱼多吃”数千医院进套

骗局大赚，农民都来了

医疗企业人士称远程视界真正靠远程医疗项目运营的收入仅有数亿元，其他大部分是卖出设备赚的差价。

不仅融资租赁公司的放款与上游医疗设备厂家售价之间存在价差，远程视界给医院开出的设备总价往往要高出市场价不少，远程视界在坐吃价差外还能赚取诊疗分成。

同时，疯狂给自己立“高端人设”。

远程视界承诺一些地方医院可以挂牌成为同仁医院、复兴医院、中国医学科学院阜外医院等北京大医院的基地医院；并驻扎专门经营人员负责拉病号；给每名参与远程医疗项目就诊的患者补助1000元。

并在媒体上大肆宣传，是远程视界的扩张套路。

即便是在资金停转的2017年9月，有中央级媒体还对远程视界做了整版报道，认为其“科学地运用了医联体的优势，为我国逐渐解决医疗资源分布不均、看病难等问题提供了一种思路和方案”。

业界人事分析：“远程视界靠代理商的关系，借公立医院的名声，套租赁公司的钱，让这三方来围着他转，是很高明的手段。”

从2014年的100多名员工，到2016年两年时间，远程视界员工增加到3000多人。

业内人士透露，负责运营项目的有电工、卖彩票的、卖轮胎的等，有在农村种地的都来了。

远程视界运营项目所得毛利结算分配方式是：大医院专家25％，地方医院50％（一半用于偿还融资租赁，一半为医院所有），运营方25％（由远程视界和地方代理商平分）。

但前提条件是“项目运营良好”。现实的情况是，大部分地方医院实际经营项目产生的利润与偿还设备款的数目距离遥远。

加上远程视界仍加速扩张，资金链异常紧张，到了2017年下半年这台“好戏”彻底唱不下去了。

03

创始人被抓

医院败诉

2017年下半年大量远程视界员工实名或匿名发布公司拖欠工资消息，随后，融资租赁公司、代理商、设备商、医院蜂拥而至，远程视界资产被法院强制执行，董事长韩春善个人股权遭冻结，针对公司的诉讼案件铺天盖地。

2018年8月，全国数十家医院负责人曾前往位于北京丰台区的远程视界总部追债，但无功而返。

此后，各地医院纷纷在当地报警称，韩春善及其他公司涉嫌合同诈骗。

2019年8月初，远程视界创始人韩春善被广西贵港市公安机关带走调查。一个月后，韩春善被贵港市检察院批准逮捕，涉嫌合同诈骗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两项罪名。

尽管韩春善被捕，但身后还是留下了一地鸡毛。

未收到设备，医院反变被告

涉事医院纷纷维权的同时，融资租赁公司也将涉事医院告上法庭。

2019年7月前后，这些医院先后在一审中败诉。判决的主要依据是，早在签订融资租赁合同时，一些医院同时签订了《收货确认书》以及《验收报告》。

有多家医院负责人则称，他们实际没有收到设备。当时签字，以为只是走一个流程，这也是租赁公司放款条件之一，必须一块签，否则项目不能继续。

由于败诉，这些医院必须支付未完的设备租赁金本息。媒体了解到，涉事医院需要支付未完的设备租赁金本息少则几百万元，多则上千万元。

2021年第三季度，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经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维持一审判决。

二审后，多家医院不服陕西高院判决，纷纷向最高法院申请再审。

04

神隐的韩春善

“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此次最高人们法院下达再审，让医院又看到了希望。一家医院法务工作人员表示：“能再审，说明裁判思路有了变化。

据某医院透露，法院宣判后，由于没有支付，该院公账一度被冻结，这导致医院一时无法运营，无奈只好另寻他法。

但这次案件的祸首却悄然神隐了。

2018年，在远程视界覆灭以后，韩春善接受采访表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跑快可能就被落下；要跑快，就有风险，所以这个分寸确实不好把握。”

2019年9月，远程视界创始人韩春善被广西贵港市检察院批准逮捕，涉嫌合同诈骗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两项罪名。但多家医院负责人透露，目前，韩春善并未获刑，可能处于取保阶段。

另有一家医院表示：“我们这里的警察也准备抓他呢，只是别的地方先立案了，我们这边只能等着。”

正义能否昭彰，这起长达五年的医疗诈骗案究竟如何落幕，器械之家会持续关注。